MBA课程：优化利益相关者的价值

是时候通过重新定义公司的目的和责任来改革自由市场资本主义了。
最大化股东价值的做法导致了高额债务、市场不稳定和公司丑闻。
越来越多的企业领导人、学者和投资者开始支持一种为所有利益相关者提供利益的包容性资本主义模式。
商学院可以通过教导学生考虑所有利益相关者如何受到商业决策的影响来帮助重新定义资本主义。

经过几百年的蓬勃发展，资本主义的自由市场经济理想面临着各种挑战。冠状病毒大流行加剧了现有模型的问题，它扰乱了所有业务部门，创造了新业务，摧毁了其他业务，并促使经济学家重新思考我们当前系统的价值。
50 多年来，经济学家通过重复米尔顿弗里德曼的格言来证明他们对自由市场的信念是正确的，即“企业的唯一责任就是增加利润”。公司董事和高管专注于赚取短期利润、提高股价和最大化股东价值 (MSV)，而没有过多关注员工、客户、供应商、社区和环境等非股东利益相关者的利益。
然而，通过强调预期（股票）市场而不是真实（产品）市场，MSV 的行为导致了当今股东资本主义的许多问题。其中包括高额债务融资、高额股息支付、研发投资减少、更多股票回购、更高的市场不稳定性、过高的高管薪酬、更大的收入差距以及长期企业价值的丧失。这些问题还包括两次金融危机和无数企业丑闻，包括瑞幸咖啡、 ABB Engineering、 大众汽车、东芝、 雷曼兄弟和安然。
公司是具有造福社会能力的重要社会机构。但现在是反思 MSV 似是而非的概念并重新定义公司目的的时候了。与许多经济学家一样，我相信，如果我们努力进行体制改革，我们就能走向更加公平、公正、包容和可持续的利益相关者资本主义形式。

放弃 MSV 模型
MSV 如此根深蒂固的一个原因是，许多上市公司的董事和高管认为，根据法律，公司只是股东的代理人，并有义务优先考虑股东的福祉。这是一个错误的假设。
事实上，MSV 不是法律或法规——它只是市场规范或高管的习惯。法律先例表明，法院在如何平衡不同利益相关者的利益方面赋予了商业领袖很大的灵活性。北美新的选区法规和最近的法庭案件清楚地表明，董事和高管对所有相关利益相关者负有信托责任。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商界领袖和学者已经采取措施扭转 MSV 的趋势，并将“负责任的管理”取而代之。目标是利用资本主义帮助解决贫困、不平等和气候变化等社会问题。负责任管理运动的领导者提倡促进慈善企业社会责任 (CSR)、创造共享价值 (CSV) 以及设计环境、社会和治理 (ESG) 指标。然而，这些努力的效果有限，主要有两个原因。

如果企业领导者仍然主要关注股东的短期利润，他们不太可能通过 ESG 举措实现真正的改变。
首先，一些公司每年在 CSR、CSV 和 ESG 活动上花费大量资金，同时不公平甚至不道德地对待他们的员工和客户。其中一些公司只是口头上服务利益相关者，追求批评者所谓的“ESG清洗”。其他人则担心负责任的管理做法会给他们的年度利润和股价带来压力。如果企业领导者仍然主要关注股东的短期利润，而很少考虑其他主要利益相关者的利益，他们就不太可能通过 CSR、CSV 和 ESG 举措实现真正的变革。
其次，负责任管理的概念是复杂和多方面的，包括三个层次维度：商业道德、可持续性和对利益相关者的责任。虽然这三个维度是互补和相辅相成的，但每个维度都是不同的领域，都有自己的核心概念。没有共同的框架将这些维度与“商业作为一种向善的力量”的各种要素联系起来。这使得一些企业领导者难以理解如何同时实现所有目标，甚至难以确定将精力集中在哪里。

转向基于利益相关者的治理
尽管如此，随着一些商业和学术领袖提议从社会契约的角度重新定义公司的目的，负责任的管理运动继续发展壮大。换言之，由于公司享有有限责任、无限寿命、独立法人地位等特权，因此也应对其相互依存的利益相关者承担责任，并在作出重大决策前征求这些利益相关者的意见。在这个模型中，公司的领导者试图平衡公司主要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并为所有人优化价值。他们的目标是获得合理且可持续的长期利润，而不是试图在短期内最大化利润。
一些著名的组织已经认识到这种基于利益相关者的治理方法。2019 年，总部位于美国的非营利组织商业圆桌会议发布了一份“关于公司宗旨的声明”。它由包括微软、苹果、亚马逊、百事可乐、沃尔玛和花旗集团在内的 181 家美国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签署。他们表示，他们的公司将放弃股东至上的原则，他们发誓要为所有利益相关者创造价值。
同样，2020 年 1 月世界经济论坛的与会领导人共同签署了《2020 年达沃斯宣言：公司的普遍目标》，明确要求公司应让所有利益相关者参与进来，追求持续的价值创造。
知名商界领袖也公开反对将 MSV 用作公司的唯一目标。已故现代管理大师彼得•德鲁克说：“底线本身并不是衡量管理和企业绩效的充分标准。” 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在最近的华尔街日报峰会上表示，“如果你只关注底线，你就找错了树。”
投资公司贝莱德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拉里•芬克在2021 年致 CEO的信中写道：“如果你能为所有利益相关者创造持久、可持续的价值，公司的股东将受益。” 他接着指出，“尽管过去 12 个月一片黑暗，但仍有希望的迹象，包括那些以勇气和信念为利益相关者服务的公司。”
全球疫情进一步暴露了股东至上的弊端和利益相关者资本主义的好处。事实上，经验证据表明，基于利益相关者的公司更有可能在危机中生存和发展，因为它们具有更多的竞争优势并且表现优于同行。

基于利益相关者的公司更有可能在危机中生存和发展，因为它们具有更多的竞争优势并且优于同行。
利益相关者资本主义也吸引了许多偏爱社会和影响力投资机会的投资者。这些人通过考虑企业文化、战略、领导力、创新、社会责任、长期风险管理和关键利益相关者的价值观等非财务和无形指标来评估企业的健康状况、绩效和投资潜力。

恢复核心价值
如果资本主义要继续其合法性和可持续性，就需要紧急改革。它需要从促进利润最大化的模式转变为为所有利益相关者创造价值的模式，而不仅仅是股东。
为了向利益相关者资本主义转变，我们需要改变商业领袖的思维方式，重新定义企业的宗旨和责任。系统的转型将取决于为改革创造权力基础的开拓性高管、政策制定者和学者。它还将要求每家公司采取一系列具体的、可衡量的步骤：
修改公司章程，明确公司领导人的受托责任不限于股东。
成立利益相关者咨询委员会。
制定并报告关键绩效指标 (KPI)，以评估为不同利益相关者群体创造的价值。
将高管薪酬计划与这些 KPI，尤其是非财务 KPI 联系起来，而不是基于利润和股票数据。逐步取消高管股票期权。
通过承诺公司年度净利润的最低百分比作为奖金来补偿运营级别的员工，从而最大限度地减少收入差距。
至少承担一项与核心业务相关的大型社会创新项目，帮助解决紧迫的社会问题，探索新的商机。
当董事和首席执行官为他们的主要利益相关者创造价值并积极参与加强公民基础时，他们不仅会帮助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他们也会过上更真实、更充实的生活。

重新定义商学院的角色
资本主义的大规模改革不能仅通过商业部门的努力来实现。当今的许多社会创新跨越了划分部门的传统界限，并随着思想、价值观和资源的自由流动而蓬勃发展。因此，政府、民间组织和学术机构必须与行业合作，以创造更大的社会创新和影响力。
这意味着商学院必须考虑我们应该在重新定义资本主义方面发挥什么作用。埃隆马斯克曾经说过，当今美国企业最大的问题可能是“有太多的 MBA 经营公司”。但也许问题在于我们没有向 MBA 学生传授正确的概念。

我建议我们重新设计管理教育，以采用整体的社会契约视角和多利益相关者模型。
虽然许多商学院现在提供与商业道德、企业社会责任、负责任管理和可持续发展相关的课程，但这些选修课中的大多数都没有采用社会契约和利益相关者的概念。可悲的是，商业教育仍然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过时的股东至上概念和短期 MSV 假设，无论是隐含的还是明确的。商科学生经常被引导使用财务模型来评估战略选择，这些财务模型优先考虑股东的短期回报而不是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利益。
我建议我们重新设计管理教育，以采用整体的社会契约视角和多利益相关者模型。一种实用且直接的方法是商学院在教学、研究和服务活动中向所有相关利益相关者推广这些理论。如果教授将负责任的管理理念和工具整合到他们当前的课程中，并用现有的研究证据补充课程，那么整体的长期战略思维很快就会渗透到课程中。当我们的学生毕业时，他们将具备适当的决策能力和思维方式。
在香港恒生大学，我们一直通过不同的平台和公共活动，积极向商界推广这种利益相关者治理模式。我们的 15 位商学教授团队撰写了《公司治理新视角》一书，目前只有中文版。本书是专为其他商务课程和高管研讨会而设计的。我们已经开始开发一个指数，可以用来衡量为每个利益相关者群体创造的价值，并作为整体业务绩效的替代指标。
商学院因专注于缺乏商业相关性和影响力的严谨学术研究而受到批评。为了帮助我们的学校重新获得相关性和影响力，商学院教师需要重新发现商业的目的和责任。他们需要找到一种方法来更好地平衡教育未来高管、传播创造的知识和服务于更大利益的三重使命。